“春耕证”来了!
数千年来,
农民“持证春耕”,
还是破天荒头一回……
镇党委试行“春耕证”
2月26日,邢台日报以《防疫不放松农时不耽误 农业生产春潮涌动》为题,刊发报道称:
农时不等人,春耕正当时。
疫情要防,当地果农的利益也不能耽误。
葛仙庄镇党委、政府负责人通过走访调研,多方征求意见建议后,决定在山楂种植基地的13个村试行“春耕证”。
这段话透露出一个信息:原来如此英明的决策,是镇党委、政府负责人拍脑袋拍出来的!
“每个村发20个春耕证,每天允许20名村民持‘春耕证’在完成登记、测体温、消毒后,才可以在马屯山楂基地进行剪枝作业。”
吴越说,马屯一带共发放“春耕证”260个,既能严控新型冠状病毒传播,又为果农增产增收提供了保障。
为官一任,造福乡里。报道高度评价了“春耕证”的巨大作用。
“春耕证”是什么鬼?
顾名思义,就是在疫情情期间,村民要持证种地。
看看“春耕证”的使用说明,方知此证“重要”而“稀有”:
1.耕地劳动必须携带备查;
2.签发人只限村支部书记一人;
3.返回村内时收回;
4.每天限量20张;
5.严禁到与本村耕地无关区域活动。
这一“史无前例”的创举,完全颠覆了人们的想象。
据可查资料,清河县葛仙庄镇西高庄村有355户、1510名村民、2126亩耕地。如果,每天限量20张“春耕证”,平均100多亩土地上一个人在春耕,每天17户才能分到一个“春耕证”。也就是说,哪家要春耕,至少等待17天。
大家都知道,农时不等人,过时错一季;人误地一时,地误人一年。
然而,春和景明的今天,不持“春耕证”,农民只能望地兴叹。
为什么要发放春耕证呢?
美其名曰:为了防疫。
如此操作令人百思不得其解:
不是说公共场所才容易聚集感染新冠病毒吗?难道100亩地站一个人也能传染?
疑惑归疑惑,现实归现实,防疫事大,必须持证。
没证,可能就属于“恶意种地”了!
“恶意种地”会有什么后果呢?
“须配合身份证使用,缺一不可”
春耕证上有“疫情防控期间“字样,可见它是一种防疫的临时措施。
不过,令人困惑的是,现在又不是过去的集体生产时代,田地包干到户都几十年了。一个农民在田野里劳作,难道会比排队做核酸检测更危险?
网上流传一段视频,一农民在田间地头,开着拖拉机要去农耕,被人拦下。
对方宣布他违反政策,要对其进行传唤。
难道这个一脸懵逼的农民,没有办下来“春耕证”吗?
视频后几千条评论,但是没有一个人帮“防疫人员”说话,几乎全部支持这位农民兄弟。
细看这款“春耕证”,使用说明写道:
此证须配合居民身份证共同使用,缺一不可,村民耕作时必须随时佩戴备查。
乡村作为一个熟人社会,每村仅剩不多几个年老的在家种地,庄亲庄邻谁不认识谁?
村民种地,有必要多此一举,必须携带身份证和“春耕证”吗?
这个镇党委、政府,为什么不要求各村,在田间地头安装安检机,让村民过安检种地?
使用说明中还写道,“春耕证”每日发放量不超过20张!
小小的“春耕证”竟然变成了“稀罕物”!
这就意味着,要想得到一张“春耕证”,第一必须听话,学会服从;第二,如果发证人有私欲,必须满足其要求。
如果非常不幸,某村民在某方面开罪了支书,他不给你发证,你就无法春耕,田地就只能撂荒了。
这“春耕证”怎么看,都成了村书记对农户“卡脖子”的工具。
私自农耕,锒铛入狱?
早几天,网传河北安国市一村民“疫情期间私自农耕锒铛入狱”。
4月7日,当地警方回应:
该村民因疫情期间私自出门喂他养的40头牛,违反紧急状态居家规定。当天,把该农民带回警局,只进行了批评教育,未政拘留,现已放他回家,并安排村委会帮其喂牛……
虚惊一场!
与上文联系起来,河北安国市这个故事,如果发生在邢台市清河县葛仙庄镇西高庄村就好了,拿着村支书签发的“春耕证”,派出所就不会传唤他了。
农民很苦,农民很难。
去年6月,也是河北保定,一帮人吃饱了撑的,开始胡话连篇,说农民“用收割机割麦污染空气”。
于是乎,邢台市南和区闫里乡的小麦收割现场,出现了咄咄怪事:
一边是联合收割机割麦,一边是农民开拖拉机,拉着自制的喷淋设备,跟着收割机洒水,抑制扬起的秸秆粉尘。
不喷水可以吗?不可以!
手持镰刀割麦,烈日当空,麦芒如刺,那种苦和累不堪回首。
终于,收割机普及了,乡亲们也从高强度的劳作中解脱了。但是,有人竟然认为“收割机割麦污染空气”!
根源只有一个:环保是个筐,啥都往里装。
如今,疫情是个“筐”:农民种个地,也要持证!
农耕文明,是华夏文明的根。
难道说,邢台市拍脑瓜制定这项政策的人,以及胆敢亲手签发“春耕证”的人,都不食人间烟火吗?
在此提醒某些官员:饿你们半个月,你就不会给农民伯伯们找茬了!
疫情让“妖孽”纷纷现形
最近 ,关于春耕的消息有很多。
比如,将鱼塘填平、果园推到变成耕地复耕;
比如《半月谈》发出号召,“让农业专业大学生就近就地支援春耕。不失为一个好办法”……
疫情果然是一面照妖镜,令一众妖魔鬼怪纷纷现形。
有网友发文称:
疫情一来,小区保安或居委会大妈,将袖章一戴、防疫服一穿,立马神气活,开始享受权力的快感。
有网友写道:
前些天一个晚上,我去楼下排队做核酸,因队伍很长,抱怨了几句,站在旁边维持秩序的小保安上下打量了我一眼,从鼻子里哼出一句:你白天干吗去了?
接着,他对几个发出抱怨声的人吼道:排好队伍别乱动,否则会以妨碍防疫拘留!
活灵活现:拿着鸡毛当令箭。
与以上人员短暂的权力快感不同,炮制“春耕证”的人,给自己设了一道权力寻租的关卡。
有网友总结,不希望疫情结束的有几类人,比如核酸检测公司、疫苗生产厂家等。
这个名单,还应该把“春耕证”的发明者和签发者加上去。
小小一个“春耕证”,传递了一个令人不安的信号。
作为一个证件大国,人们早已熟悉并厌烦了各种各样的证。
对老百姓来说,每张证就是一道关卡,甚至一条绳索。
而改革开放的过程,既是建立服务型政府的过程,更是废除这证那证的过程。
一定要谨防某些证件,打着种种高大上的旗号,死灰复燃。
一定要谨防这证那证、这码那码,成为一条条绳索,将好不容易被解绑的生活,再度结结实实、令人窒息地捆绑起来。